參加讀書會之前,我擺放文學類的書架上永遠只會出現簡媜、席慕蓉、琦君和張曼娟這些大師的作品。因為在學生時代的國文課本中,我就只能和這些大師心靈相通。直到老師送給我們這本書後我才知道,原來在國文課本以外的世界是多麼遼闊。書中提到席慕蓉讚賞「王鼎鈞回憶錄四部曲」在文學及歷史的殿堂上已成經典,這樣的瑰寶為何我們的國文課本沒有?為何我坐井觀的天空比我想像的還小?所以當我細細品味著每一篇書話時,都覺得饒富趣味。

  首先是收錄王鼎鈞先生的<十句話>,幾乎每句格言都讓我心有戚戚焉。就以第三句為例,每次我想嘗試新體驗或做新決定時總是會被爸媽勸阻,只要我說一句:「現在不做會後悔!」便會吵架,甚至套用五月天的名句:「有些事現在不做,一輩子都不會做了。」也沒用。現在有大師格言:「人生在世,中年以前不要怕,中年以後不要悔。」替我背書,讓我勇氣倍增。

  還有第四句:「人最難心中寧靜。真正的寧靜中既沒有日曆,也沒有報紙。只有你,只有我,而且並沒有你的皺紋,我的白髮。」真正的寧靜就是沒有執著,沒有貪嗔癡慢疑,沒有眾生相、壽者相。當我們把有關色身的一切與人間的紛擾拋諸於外,就置身於另一個時空,心就會得到平靜。我不知道大師有沒有禪修,但句格言已經十分貼近禪。

    在<單身溫度>中,王鼎鈞先生提到他用各式文體呈現自己的短篇小說。他以接受束縛挑戰束縛為樂;而後楊文雄也說:「他將小說戲劇融入於散文中,使王式散文風格多樣。」我深深覺得我遇見了武林高人中的群龍之首,通常這樣不是會弄巧成拙變四不像嗎?這其中要如何拿捏恰到好處、收放自如必定有一大學問。如果不是大師經過長年苦心研究的結晶,就是上天賜與的禮物吧!就像在戒嚴時期,大師只見鄉愁不見禁忌般,每次都幸運地躲過政府的眼。

  大師在評論席慕蓉的《有一首歌》時還不忘教導讀者寫作技巧。每一反覆,內容就增加些、情感變化些,謂之「反覆迴增法」。他列出幾句為例,我細細咀嚼,彷彿可以聽見古典音樂的峰迴路轉,又好似一幅氣勢磅礡的山水畫在書頁上逐筆完成。我不確定我是否看過《有一首歌》一書(我看她的詩集較多),即使看過,想必當時不曉得這是反覆迴增法!大師評論之餘還為讀者上堂作文課呢!真是收穫良多!

    在書話王鼎鈞中沒有看到簡媜大名實在可惜,有點想問問隱地先生怎麼沒邀請簡媜?幸好還有席慕蓉及其他我認識的作家。大師評論席慕蓉的散文,當然也要讀席慕蓉評論大師的《王鼎鈞回憶錄四部曲》。她提到,當她和同窗好友看這回憶錄時皆夜夜失眠。畢竟都曾經歷過那些歲月吧!我初中時便開始聽小王鼎鈞大師兩歲的外公講故事,述說如何帶妹妹逃難、投靠親戚卻受屈辱、來台又過著甚麼日子......說真的,儘管外公說了那麼多次、儘管我反覆讀著回憶錄的句子及席慕蓉寫的讀後感,我依然無法體會到那段歲月他們的痛苦。我知道那必定是心酸血淚,是長輩們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。相對於我們這一代,想讓我們去探究、去感受長輩的痛以達到好好珍惜現有一切的教育目的似乎不可能。我們之間的斷層太大、鴻溝太深,時下年輕人閱讀人數開始遽減。我想,若能把《王鼎鈞回憶錄四部曲》拍成<王氏紀錄片>之類呢?雖然不合大眾口味,至少運用電影、音樂重現當年的氛圍與心情,年輕人比較容易受到感染,也能拉近祖孫距離。會想探究的人自然會去看、會想了解自己的祖父母的人自然會踏出行動的第一步,當然,會想了解歷史的青年或文藝才子一定會衝第一個。

    這次的因緣際會,讓我的書架上又多了本珍寶。真的十分感激林老師,以及介紹讀書會的阿姨。我的書架上,終於又多了一個新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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